「文學圖像化」的新加坡漫畫《小白龍》

關慧華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碩士所研究生

摘要：

　　21 世紀以來，圖像在現代人的生活中占據了絕大一部分，正如海德格爾在其講稿《世界圖像時代》中曾提到起「世界被把握為圖像」一樣，滿街小巷已經隨處可見靜態圖像例如宣傳單、海報以及動態圖像如綜藝和影視廣告。除此以外，圖書館、書局和書店等閱讀角落也逐漸上架更多的漫畫書和繪本，這些圖像與文字齊聚的書籍也逐漸被更多人熟知並且購買。由此可見，圖像文本在生活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小白龍》是新加坡中小學里頗為有名的漫畫系列。筆者認為《小白龍》利用了漫畫的藝術形式，以及假定性的藝術表現方式，來述說中華歷史故事，並且用簡文字作為溝通渠道，實現現代化的理解，並且同時能與當代社會情況接軌，展現新的理解面向。本文將從文圖學的視角解析《小白龍》的內容和敘事呈現的方式，並且對其教學意義做個初步的概括總結。

關鍵詞：新加坡漫畫；小白龍；漫畫解析

一、《小白龍》漫畫裡的「文學圖像化」

　　「漫畫」一詞起源於日語「漫畫」（manga）的直接漢譯，但是最早被中國稱之為漫畫的作品是 1925 年《文學周報》連載豐子愷¹的畫。漫畫大師豐子愷也說無論是什麽樣子的畫法和屬性，「……只要不成為無聊的筆墨遊戲，而含有一點人生的意味」， 並且注重內容意味，都可以被稱為漫畫。本章將具體解釋《小白龍》漫畫里的「文學圖像化」，也就是漫畫里的內容。在此之前，這必須談到「文學圖像化」的概念。文學圖像化是文本的視覺化²，並且也是「文圖學」研究的一部分。「文圖學」是衣若芬教授於 2014 年首次提出的學術新概念，並且在其 2020 年的書籍《春光秋波：看見文圖學》中提到，「文圖學」分析文本（text）與圖像（image），其包含但不限於動態，靜態，也包括了一切可視性語言文本，細分下也可分為肢體，聲音，圖繪等³。 《小白龍》作為一本漫畫，自然也在文圖學的研究範圍之內，不僅可以將其結合，以「文」和「圖」的文本關系來闡釋漫畫中呈現出的角色和內容⁴。

二、多格敘事漫畫《小白龍》

　　《小白龍》(The Little White Dragon)這部漫畫是由吳國雄博士⁵通過自己的繪畫和文字敘述所創作出的漫畫作品，在 2005 年首次由吳國雄漫畫工作室出版發行，至今也陸續出版《小白龍》校園版（見圖 1）和玲子傳媒在 2022 年所出版的《小白龍》文化讀本系列，可謂是深受到很多小學生和家長的喜愛與支持。作為一部多格敘事漫畫系列的短篇漫畫，《小白龍》每本都有五則小故事，每則故事都在十頁以內（包括小故事的封面），這些故事可以獨立成行，不需要上下連接，也不需要連續閱讀，更加沒有必須按照時間線來閱讀的困擾。這種漫畫圖像的敘事形式使讀者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再者，《小白龍》的敘事形式是從左到右，從上往下，根據不同形狀格子的排列順序來引導讀者的視線，從而進行流暢的閱讀（見圖 2、3），並且也因為是只有十頁的短篇故事，需要花費來閱讀時間也不長，很適合現代人快節奏的生活。

三、主題人物之「畫龍」

　　《小白龍》漫畫的主角是一條白色的小龍，而漫畫本身即由假定性，世間萬物皆可通過美術造型來進行表達，無論存在與否，無論有形或者無形⁸都不重要。「龍」在中華傳統文化中是中華民族的象征，是不是真實存在這一點並不重要，吳國雄博士正是靠著這些「假定性」來創造「小白龍」的主角形象。假設有龍，那麽漫畫裏的「龍」又該是什麽樣子？是東方龍的樣子，又或者是西方龍的樣子？

　　在這一點，透過吳博士的網絡視頻資訊發現，吳國雄博士創造出的小白龍主角的時候選擇了東方龍的形象 ，並且也覺得「小白龍」的人物形象要有圓圓的形象才有親和力⁹，主色彩則是使用新加坡的紅白兩種顏色，聯系在一起，因此最終「小白龍」的人物設定便是一只圓滾滾通體白色的小圓幼龍，只有頭發、鼻子和尾巴是紅色的（見圖 4）。

　　東方龍的人物設定使用得恰到好處，將「龍」擬人化，雖有「龍」的樣貌，但是卻變成圓滾滾的幼年小龍，打入孩童的圈子，又可以說華語，減少了人對於外族，甚至是非人類族群排外的恐懼感，反倒增添了童趣味。《小白龍》的內容既然是講述中華文化故 事，華人又被普遍稱為「龍的傳人」，而說文解字中更是談到「龍」是「……能細，能巨，能短，能長」¹⁰的特性，《小白龍》第一卷第一話《小白龍登陸》中更是展現了從海底登陸新加坡東海岸公園的小白龍與華族阿倫，小胖，安琪等小學生認識的經過，並在後續的故事中不斷帶領他們了解中華文化，這是多麽巧妙的設定安排。

　　小白龍在第二卷第二話中《紫禁城捉迷藏》，帶領阿倫和同學們去到紫禁城，並且在飛行路上解釋紫禁城的來歷，並且在小白龍學堂的頁面解釋了珍妃井的故事。因此「畫龍」不僅僅是將小白龍本身作為「龍」形象給繪制出來，更是表達了小白龍作為主角在後續故事所承擔起民族傳承者的責任，將中華歷史文化信息教導傳輸給小學生。

四、歷史內容的「點睛」

　　除了小白龍以及阿倫這些帶有趣味詼諧的人物，《小白龍》本身的故事內容也非常精彩。經過筆者的翻閱和統計，《小白龍》總共有 36 本，將中華歷史和文化的故事和吳國雄博士本身的生活經歷的感受化為文本，再繪制圖像進行漫畫創作¹²。

　　前文提到了「龍」作為「假定性」設置下的一環，而《小白龍》的故事因果關系正是同樣也建立在「假定性」之上。人是不能自行飛在天空中，同樣的人是否能穿越時空也是一個密。但是，故事建立在有「龍」的情況下，小白龍擁有穿梭時空的能力，才可以帶領阿倫等人飛在天空，回到過去體驗以前的世界，穿越時空的旅途也因此變得合理了。

　　小白龍帶領阿倫等人穿越時空體驗中華歷史和文化的故事總共為 180 則，可以大致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來源自中華歷史和文化故事，其二是來自作者吳國雄自身的生活經歷¹³，不僅如此，故事中也增加很多社會情況，中華歷史和文化故事，切身經歷，以及社會現況這些要素的結合達到了給這部漫畫系列「點睛」的效果。

　　例如在第 19 卷第 91 話《萬世師表》¹⁴中，從第一頁的漫畫分鏡中即可了解到當時是教師節，阿倫和小胖給黃老師送禮物，在阿倫稱讚黃老師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師的時候，黃老師否定了這句話，並且讓阿倫好好想一想誰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師。小白龍因此告訴他們應該是萬世師表孔子，並且帶阿倫和同學回到了春秋時代去給孔子送禮物，從而理解到「有教無類」和「因材施教」。這則小故事便是結合了現代教師節送禮的契機，使得阿倫等人回到過去看到孔子與兩個學生的對話，從而理解為什麽孔子是「萬世師表」，也激起阿倫想成為一名老師的想法，而小白龍想象著阿倫帶著學生們流浪的畫面。

　　又例如《小白龍》透過在故事中繪制出巴士很擁擠¹⁵，帶出了「吃豆腐」的另類含義。在第20卷第98話中繪制阿倫在鬼節（農歷七月十五）祭祖，但是不明白為什麽要祭祖，在小白龍告訴阿倫鬼節的由來之後，也額外說明了新加坡也為中元節註入了新的節 目，例如喊標活動和七月歌台¹⁶ 。另外在線上工作坊時，吳國雄分享了其中一則有關他去見中醫的小故事，也是他在編繪《小白龍》第一卷第三話《阿倫看中醫》的靈感來源¹⁷。

　　每一則小故事在敘事的過程中，皆完成了「起」，「承」，「轉」，「合」的基本結構，有頭有尾，用词簡單易懂，在敘事的時候經常在結尾進行調侃和反轉情節。在閱讀漫畫的時候，既能學習中華文化和歷史知識，又能了解新加坡當地現況，何嘗不是點睛之筆呢？

五、結論

　　綜上所述，《小白龍》在故事的人物設定和內容上運用了大量的假定性設定，將故事情節的因果關係，通過起承轉合的方式敘事流暢。《小白龍》透過簡單直白的語言，將原本晦澀難懂的中華歷史故事給簡單化，使閱讀者更加容易理解，有增廣見聞之功效，達到教育的意義。除此以外，小白龍，阿倫和朋友們的互動中，也展現了新加坡的獨特文化以及變革，同時也在字裏行間描述了本地生活情況，使本地閱讀者在閱讀《小白龍》漫畫的時候共情，甚至是會心一笑。《小白龍》的創作繪制了大量的圖像和文字文本，多格漫畫的形式與其排列方式所造成的視覺引導更是為漫畫本身的故事敘事做了極大的幫助。

註釋：

註一：徐黎黎：《淺談漫畫的設計解析——以一組四格漫畫為例》，見《青年文學家〈藝術研究〉》，2012年，頁 104.

註二：衣若芬：〈聲畫繪本玩古典〉，見《春光秋波：看見文圖學》，（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 年11 月，頁 109.

註三：衣若芬：〈春光秋波：看見文圖學〉，見《春光秋波：看見文圖學》，（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 年 11 月，頁 3.

註四：衣若芬：〈繪本·漫畫：文學圖像化〉，見《四方雲集：台港中新的繪本漫畫文圖學》（台灣桃園：國立中央大學出版中心，2021 年 5 月），頁 51.

註五：吳國雄，新加坡漫畫家，碩士畢業後投身教育行業， 2008 年完全以漫畫為生的創業道路，並且持續進修，2022 年取得教育博士學位，資訊來源於電郵采訪，2022 年 4 月 12 日。

註六：小白龍教學咨詢（Doby Consultancy），檢索於 https://dobyconsultancy.weebly.com/doby- comics-about-chinese-culture.html （2023.11.07）

註七：圖 2，3 來源於《小白龍文化讀本》（新加坡：玲子傳媒 2022 年），檢索於https://books.google.com.sg/books?id=4_FUEAAAQBAJ&printsec=frontcover&dq=%E5%B0%8F%E7%99%BD%E9%BE%99%E6%96%87%E5%8C%96%E8%AF%BB%E6%9C%AC&hl=en&sa=X&redir_esc=y#v=onepage& q=%E5%B0%8F%E7%99%BD%E9%BE%99%E6%96%87%E5%8C%96%E8%AF%BB%E6%9C%AC&f=false（2023.11.07）

註八：徐黎黎：《淺談漫畫的設計解析——以一組四格漫畫為例》，見《青年文學家〈藝術研究〉》，2012年，頁 104.

註九：《小白龍》漫畫的故事 （The Story of Doby Comics）, 檢索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Fs3tuAMSjQ&ab_channel=MangaPedagogy%E5%8A%A8%E6%BC%A B%E5%8D%8E%E6%96%87%E6%95%99%E5%AD%A6 (2023.11.07)

註十：許慎 撰，段玉裁 註：《說文解字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 年 1 月）

註十一：小白龍教學咨詢（Doby Consultancy），檢索於 https://dobyconsultancy.weebly.com/doby- comics-about-chinese-culture.html （2023.11.08）

註十二：關慧華：〈 「漫」話歷史：新加坡華文漫畫《小白龍》——觀察與探討生活中的文學圖像化〉，見《大有萬象：文圖學古往今來》，（新加坡：文圖學會），2022 年 10 月，頁 217.

註十三：關慧華：〈「漫」話歷史：新加坡華文漫畫《小白龍》——觀察與探討生活中的文學圖像化〉，見《大有萬象：文圖學古往今來》，（新加坡：文圖學會），2022 年 10 月，頁 217.

註十四：吳國雄：《小白龍》，2007 年，10 月，第 19 卷，頁 4

註十五：吳國雄：《小白龍》，2007 年，10 月，第 14 卷，頁 4

註十六：吳國雄：《小白龍》，2007 年，10 月，第 20 卷，頁 28

註十七：《小白龍》漫畫的故事 （The Story of Doby Comics）, 檢索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Fs3tuAMSjQ&ab_channel=MangaPedagogy%E5%8A%A8%E6%BC%A B%E5%8D%8E%E6%96%87%E6%95%99%E5%AD%A6 (2023.11.09)

參考資料

書籍

1. 吳國雄：《小白龍》1-36 冊（新加坡：吳國雄漫畫工作室，2005 年 12 月-2009 年 7 月）
2. 許慎 撰，段玉裁 註：《說文解字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 年 1 月）
3. 衣若芬：《春光秋波：看見文圖學》（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 年 11 月）
4. 衣若芬主編：《四方雲集：台港中新的繪本漫畫文圖學》（台灣桃園：國立中央大學出版中心，2021 年 5 月）
5. 衣若芬主編：《大有萬象：文圖學古往今來》（新加坡：文圖學會，2022 年 10 月）

期刊

1. 徐黎黎：《淺談漫畫的設計解析——以一組四格漫畫為例》，見《青年文學家〈藝術研究〉》，2012 年，頁 104.

網絡資源

1. 小白龍教學咨詢（Doby Consultancy），檢索於 https://dobyconsultancy.weebly.com/doby- comics-about-chinese-culture.html （2023.11.07）
2. 《小白龍文化讀本》（新加坡：玲子傳媒），2022 年，檢索於 https://books.google.com.sg/books?id=4_FUEAAAQBAJ&printsec=frontcover&dq=%E5%B0%8F%E7%99%BD%E9%BE%99%E6%96%87%E5%8C%96%E8%AF%BB%E6%9C%AC&hl=en&sa=X&redir_esc=y#v=onepage&q=%E5%B0%8F%E7%99%BD%E9%BE%99%E6%96%87%E5%8C%96%E8%AF%BB%E6%9C%AC&f=false（2023.11.07）
3. 《小白龍》漫畫的故事 （The Story of Doby Comics）, 檢索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Fs3tuAMSjQ&ab_channel=MangaPedagogy%E5%8A%A8%E6% BC%AB%E5%8D%8E%E6%96%87%E6%95%99%E5%AD%A6 (2023.11.07)
4. 小白龍教學咨詢（Doby Consultancy），檢索於 https://dobyconsultancy.weebly.com/doby- comics-about-chinese-culture.html （2023.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