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麗潔 韓山師範學院潮州師範分院副教授
韓江上的這座橋歷史上有康濟橋、丁侯橋、濟川橋、廣濟橋等名字,因為潮州民眾深信橋是韓湘子建造的,習慣叫它湘子橋。湘子橋是潮州人心中的那道光,心心念念,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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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粵東古城潮州的東門外流淌著的是韓江。韓江是一條千里大河,發源於閩粵贛邊區,蜿蜒穿行在三省交界地帶,在潮州古城北郊進入三角洲,對潮州古城形成半環抱之勢。韓江上有一座古橋,東連筆架山,西接潮州古城東門。潮州民間流傳著「仙佛造橋」的故事。據傳韓文公當年因諫迎佛骨,被貶為潮州刺史。到潮之後,他首先祭鱷驅鱷,解除了威脅潮州民眾千百年的鱷害。看到潮州人渡江艱難又危險,便萌發了在江上造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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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附近江面寬度1000多米,最窄的東門外有500多米,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把橋造起來。於是,文公命侄孫韓湘和潮州活佛廣濟和尚一起造橋。韓湘負責東岸工程,廣濟和尚負責西岸工程。韓湘覺得工程量太大,擔心以一己之力難以完成,便請來何仙姑、藍采和、鐵拐李等神仙幫忙。廣濟和尚是潮州本地人,勤勉樂觀,一人擔負起全部工作。神仙活佛各顯神通,廣濟和尚跑到潮州西南方的桑浦山,把滿山的石頭變成一群羊,趕回工地。八仙跑到潮州東北方的鳳凰山,把山上石頭變成一群豬,也趕回來。八仙人多,豬分成幾批分別上路。別人都走了,鐵拐李腿腳不好,落在最後,正急匆匆趕路的時候,遇到一個孝婦在一座新墳前啼哭。這喪氣一沖,鐵拐李法術失靈,他趕的那群豬變成了一座山。現在韓江東岸的歸湖有一座豬山,據說就是當年鐵拐李的那群豬變成的。廣濟和尚一個人趕羊,顧此失彼,到潮州時發現少了兩只,急忙沿路回去尋找。羊是找到了,但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貪心的財主,一再說羊是他家的,死活不讓走。廣濟和尚被糾纏得不耐煩,便說:「既然是你家的羊,便趕到你家地里去吧!」地主剛把羊趕到自家地里,羊就變成了一堆石頭,把他家的良田給壓壞了。相傳這就是潮汕公路中段烏羊山的由來。八仙少了一群豬,廣濟和尚少了兩只羊,大橋便沒能合攏。這時眼看天就要亮了,再不想辦法橋就建不成。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何仙姑急中生智,把手中的寶蓮花拋下,花瓣在江心散開來,變成18只梭船。對岸廣濟和尚明白她的意思,趕緊把手中的藤仗扔進江中,藤仗化成一條長藤,把梭船連成一座浮橋,東西兩段石梁橋就這樣連接起來,所以這座橋成為我們現在看到的 「十八梭船廿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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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那一代人中流傳著關於湘子橋這樣的故事:府城中最著名的鞋行義成鞋行老東家義成大爺每天一大早都提著一個小竹籃,籃子里裝著鐵釘和一把小鐵錘,到浮橋慢慢走一圈,把浮橋上的鐵釘都摸一遍,鬆的加固,壞的換新。古橋東岸即韓山,韓山腳下是韓山師範學院。母親80多歲了,每每談起湘子橋,總要說起小時候跟外公到韓師看晚會,回來時在橋市吃鴨粥的事。這個時候的母親眼中會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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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子橋上有橋市,橋市有鴨粥,還有炒麵,「橋上吃炒麵,大街看亭字」是潮州鄉鎮民眾進城的一大樂事。(注:「大街」指潮州府城中心街牌坊街,潮州人俗稱牌坊為「亭」。)到湘子橋上觀風賞景,在橋市吃炒面,再到牌坊街品味潮州歷史與文化,樂融融,這是潮州人的樸實與樂觀。這樣簡單的橋市是1945年潮州光復之後的情景,據載古代的湘子橋市非常繁榮。湘子橋市明代萬歷初年開始,其時廣東巡按御史蔡夢悅修石梁,民德之,立蔡公祠於韓祠之左,「橋上木屋,群集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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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時期,韓江流域經濟區的重心從上遊汀州下移至下遊潮州,潮州成為廣東省第二大城市,湘子橋市是韓江商路的中心。「一里長橋一里市」是嶺南地區聞名的人文景觀。明代《廣東通志》載:「到廣不到潮,枉費走一遭;到潮不到橋,白白走一場。」清代揚州人張心泰《粵遊小記》言:「橋上貿易極火,俗云到潮不到橋,空到潮州走一遭。」湘子橋市影響廣闊,清代潮州先賢林崢嶸《湘橋晚眺》載:「外國鯨鯢波塞海,中原雷浪氣掀天。」來自遙遠的中原和海外的航海船舶匯集湘子橋邊,熱鬧非凡。清代潮州先賢,大埔縣百侯人楊獻臣《廣濟橋賦》記錄了橋市的熱鬧景象:「燈火高懸,恍探星橋於月窟;樓台倒浸,似鄰鮫室與龍宮。河岸天寒,影落鷗鷺;秋溪夜靜,聲吼魚龍。氤氳湘子祠前,燭影香煙共靄;瀟灑寧波寺外,水光山色齊空」;「有小閣淩煙,高樓映水,酒肆榕陰,茶高花紫。店連舟楫之多,貨聚山海之美。橫斜高處,依稀玉杵藍橋;結撰空中,恍惚蜃樓海市」;「行人雜沓,過客載馳。或擔簦而負笈,或抱布而貿絲,或乘肩輿而至止,或荷蓑笠而來斯,或騷人登高而作賦,或逸士臨流而詠詩。熙熙攘攘凡幾輩,朝朝暮暮無已時。」橋上熱鬧,江中風帆穿梭:「如系纜石根,揚舲澤漠,賈師雀尾之航,貴客螭頭之艇。避雨之楫方歸,掛風之帆已迥。爭渡則舟子語喧,開關則篙工力挺。已大小而各殊,亦往來其不等。」 清同治七年(1868年),英國攝影家約翰·湯姆遜來到潮州,對廣濟橋橋市大加讚揚,稱其可與英國有著泰晤士河第一橋美稱的倫敦老橋媲美,因為「它們都為城市提供了一個可供居民做生意的地方。」橋市熙熙攘攘500多年,1939年日寇犯潮才隕落。潮州光復之後,橋市重起,但已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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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潮州的大街小巷徜徉,總會聽到稚嫩的童聲在吟唱小童謠:「潮州湘橋好風流,十八梭船廿四洲,廿四樓台廿四樣,兩只鉎牛一只溜。」1958年,由於現代交通的需要,政府對湘子橋進行了大規模的維修改造,拆掉中間浮橋,建成兩個高椿承台雙柱式橋墩,橋面采用鋼盤混凝土預制T梁。1976年,潮州政府再次對大橋進行了加固,同時,拓寬兩邊石梁橋橋面,並鋪設了水泥路面,湘子橋成為一座現代化的橋梁。2003年,因為旅遊發展需要,湘子橋中間的鋼梁被拆掉,重新恢復浮梁結合結構,成為潮州旅遊新亮點。這些年因為工作關系,我常常上橋,每每會遇到一些70、80歲的老華僑,走走、看看、摸摸,完全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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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子橋並不是韓文公所建,當然也不是韓湘子和廣濟和尚一夜所成。韓文公唐元和十四年(819年)謫潮,其時潮州還是一個蠻荒之地,官員貶謫的處所,生產力非常落後,無論在經濟方面還是技術方面都不足以在韓江上建橋。這座橋始建於南宋乾道七年(1171年),由當時潮州太守曾汪所建。曾汪來自福建福州。南宋福建掀起造橋熱,官民熱情高漲,成績顯著。南宋時期,連接都城臨安和對外貿易大港廣州之間的沿海古道人影憧憧。潮州位於閩粵交界,潮州府城是沿海古道上重要節點。「潮之為郡,介乎閩、廣之沖,凡趨閩趨廣者,靡不經焉。」(潮州《三陽志》)韓江自北往南縱貫粵東大地,潮州府城上下遊幾十公里河段江面寬度在500-1000米,水深流急,是沿海古道的天塹。借助福建先進的造橋技術,曾汪帶領潮州民眾用三個月時間建造了這座大橋。橋由一座大石墩和86只木船連接而成。「適時與事會,龜謀協從,一倡而應之者如響。江面一千八百尺,中蟠石洲,廣五十尺,而長如之,覆加銳焉。為舟八十有六,亙以為梁。昔日風波險阻之地,今化為康莊矣。」(南宋曾汪《康濟橋記》)由是,曾汪名橋為「康濟橋」,作《康濟橋記》。康濟橋在淳熙元年(1174年)夏天的大水中被沖垮,「橋舟漂沒者半」,知州常祎「增橋舟為一百零六只。創傑閣於岸右,名曰仰韓閣」;「蓋韓文公茇憩舊地,實與閣對也」。(南宋張羔《仰韓閣記》)仰韓閣隔江對岸是筆架山,韓文公守潮時常登臨,並手植橡樹於其上。宋鹹平二年(公元999年), 潮州通判陳堯佐倡導把位於府城南門外的韓文公祠移至韓山山腰,面向韓江,旁建侍郎閣,故有此說。淳熙六年(1179年),知州朱江在西岸入口處建登瀛門,「左掖曰三己亥堂,右掖曰南州奇觀。又往東增築兩座橋墩,在橋墩上建造橋亭,「東曰冰壺,西曰玉鑒,中曰小蓬萊」。楊萬里淳熙七年三月因沈師之亂來到潮州,第二年冬亂平,登南州奇觀,作詩二首:
(一)
海邊樓閣海邊山,雲竹初收霽日寒。
看著南州奇觀了,人間山水不須看。
(二)
玉壺冰底臥蒼龍,海外三山墮眼中。
奇觀揭名渾未是,只消題作小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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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七年(1180年),通判王正功在西橋東端增築1座橋墩,在墩上架以巨木,形成通航孔,有效解決了浮橋與通航的矛盾。淳熙十六年(1189年),知州丁允元又加修了4座橋墩,「絙以堅木,石覆以華屋,曰丁侯橋」。從此,西橋改名為「丁侯橋」。此時,西橋已進入深水區,一直使用的「圍堰建墩」法已經不再適用。紹熙五年(1194年),知州沈宗禹「蟠石東岸,結亭於前,扁曰挹秀,與登瀛門對」,拉開了東岸建墩架梁的序幕。慶元二年(1196年),知州陳宏規在東岸修築兩墩,「結架如丁侯橋,而增廣之,曰濟川橋。更挹秀亭曰濟川亭,以止過客,亭之後曰見思庵。」跟西橋一樣,在橋墩上建亭,命名題匾。由此至明宣德十年(1435年)王源命名「廣濟橋」之前,東橋一直名為濟川橋,達239年。慶元四年(1198年),知州林鏢(山字旁,音biǎo)在濟川橋西側增築4座橋墩,墩上造亭,「雄麗過於西橋」。東橋采用的是「睡木沈基」法,即先在岸邊搭建大木架,然後把森架拉到墩位處,再在木加上又壘石為墩。「睡木沈基」法不僅能夠在較水較深的區域建造橋墩,建墩速度也大為提高。長時間的重壓把木架深深地壓進淤泥中,木頭得到很好保存,2003年維修時還能見到南宋時期搭建的墩基。開禧二年(1206年),知州林會又在濟川橋西側增築5座橋墩。紹定元年(1228年),知州孫叔謹在丁侯橋又增築了兩座橋墩,同時完成前任知州曾噩、太守沈康沒有修完的一墩。其間,每增加一座橋墩,浮橋就會縮短一段。至開慶元年(1259年),浮橋只剩下24只木船。大橋處在風口浪尖,屢屢被毀,景定三年(1262年),知州遊義肅組織大修,在橋上建屋40間,重新造橋舟24只,潮州民眾在濟川橋上為他建造生祠以感謝其功德,遊侯祠成為湘子橋歷史上第一座祠堂。宋元之爭「橋厄於兵火」。整個元代沒有增築橋墩,只有幾次維修加固。元泰定三年(1326年),判官買住(蒙古人)把4段橫梁由木板换成石板,不久,其中一段木板自己折斷。天歷二年(1329年)5月3日,「邦人觀竟渡,第二間又折一石板,溺死者30余人。」至順3年(1332年),又折一石版,溺死者3人,潮州路暗都刺哈密(蒙古人)「惻然捐俸,鳩合眾力,重垮木梁,添創亭屋,往來者遂無戰兢之恐。」至正四年(1344年),府判喬賢(也有記為喬賢能),固墩修舟,在橋上建造24個橋亭,在西橋建一傑閣。時任廣東廉訪司事,元代著名書法家周伯溫篆書「仰韓」為閣之額,潮州先賢梁祐為之作記。明宣德十年(1435年),知府王源進行大規模維修,橋上建屋126間,各命名題匾,同時,修寧波寺,「塑寧波神以妥水怒」,古橋面貌為之一新。於是,更橋名為「廣濟橋」,取濟百越之民之意。明洪武戊寅(1398年)進士,翰林院侍書、太常寺卿,會稽人姚友直作《廣濟橋記》。正統元年(1436年)進士,潮州府潮陽縣人李齡作《廣濟橋賦》。弘治十年(1497年),同知車份重修橋墩,建亭屋20間,「其東洲壞者,水尤深浚,甃未竟而覆壞,亭屋僅有存者。」(《永樂大典·橋道》)正德五年(1510年)知府鄭良佐,知府談倫「去亭屋,易梁以石」。明嘉靖九年,知府丘其仁再增一座橋墩,「殺浮梁四之一」,形成「十八梭船廿四洲」格局,此後沒有再增築橋墩。有清一代,因為橋墩堵塞河道,河床淤積嚴重,韓江下遊洪災頻發,大橋屢屢被損,政府一直疲於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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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子橋上有「民不能忘」坊,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建。光緒《海陽縣志·建置略》載:「民不能忘坊在東關外廣濟橋上,為太守劉尋、分司吳均建。」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夏季,韓江暴發大洪災,湘子橋遭受嚴重破壞。「決東岸石墩,圯者六,損者二,壞者一;決西岸石墩,圯者三,木石橋梁,損失殆盡。明年,知府覺羅祿諭官紳捐款,重修成西岸3墩,覆造浮梁船四十二,合原設浮梁十八直接東岸。」歷史上這次的破壞最為嚴重。頻繁的洪災,加上海盜山賊,至道光中後期 潮州大地已是一片赤貧,修成西岸三墩之後,東橋只能由浮橋替代。道光二十二年(1847年),嘉應州鹽商邱慎猷捐千金,又在福建到潮商人中募捐,終於修成東岸一墩。隨後,知府吳均捐廉續修3座石墩,其余5座橋墩,分別由布商朱莆瑞等捐修1墩,米商林資福等捐修1墩,嘉應平遠和鎮平諸鹽商捐修1墩,潮橋海運鹽戶合修1墩,郡紳設局勸捐共修1墩,同時,饒平楊鐘等人捐辦木梁,終於在道光二十九年五月徹底完成。(註一)清代潮州先賢林大川《韓江記》:「道光間橋壞,郡守吳均為起大工,徹底修造,廿九年己酉五月告成,萬民德之,建民不能忘坊於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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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結合結構是湘子橋最亮麗的一筆。為了抵御強大洪流,湘子橋橋墩之大世上罕見,其中多數橋墩表面積超過200平方米。由於橋墩體量龐大異常,東西兩段石梁橋各墩寬度相加總和達207米,超過江面寬度40%。按照橋梁建設經驗,橋墩寬度總和超過江面寬度30%,橋梁安全就難以保障。湘子橋橋墩寬度總和超過江面寬度40%卻能夠屹立不倒,關鍵在浮梁結合結構。中間100米為浮橋,既減少了橋墩數量,降低橋墩對水流的阻礙,又在大橋中部形成一個巨大的排洪口,提高排洪速度,減少洪流對梁橋的沖擊,橋身安全極大提高。
關於湘子橋為什麽要留下一段浮橋的看法,歷來見仁見智。明代姚友直《廣濟橋記》言:「中流急湍尤深,不可為墩,設舟二十有四為浮梁,欄楯鐵絼三,每絼重四千斤,連亙以度往來。」結合兩岸築墩之後,中流流速增大等因素,茅以升先生支持「中流急湍尤深,不可為墩」的說法,認為龐大的橋墩「擡高了水位,增加了流速,並刷深了河床,大大增加了中流築墩的困難。」(註二)羅英先生結合韓江水道航運歷史,提出「通航說」:「修橋人們在工作時,看到這些大型船舶和木排往來均需經過這座大橋,若按原來規定的孔徑和凈空,航道將受阻礙,因而變更設計,在中流留一缺口,接以浮橋,以備啟合來通航。」(註三)日本大學尹原弘先生通過對福建泉州與潮州南宋之後兩地社會發展歷史對比之後,充分肯定浮橋對潮州社會經濟發展的意義。「浮橋的存在使河流的水上交通容易了,因而也使潮州的發展持續下來了。」(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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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流域內陸山區與下遊潮汕平原由於地形的差異,農業、手工業產品種類大不相同。山區盛產竹、木、薪柴、木炭、香菇、木耳、中藥材、茶葉、桐油、茶油、藍靛、煙絲、紙張、書籍等,平原地區盛產稻谷,沿海地區食鹽和海產幹貨產量巨大。山區因為地形的關系糧食產量較低,生產遠不能滿足生活所需,常年需要從鄰近地區輸入米谷。內陸山區不產食鹽,食鹽完全依靠從沿海地區輸入。下遊平原地區需要從山區輸入竹材木材、薪柴、木炭、桐油、紙張、藍靛、中藥材等生產生活必需品。在各有所長又各有所短的情況下,流域內部山海之間物質交換非常繁榮。韓江出海口潮州海上交通方便,遠程販運業發達。潮州商船北至中國北方各港,南達中南半島及南洋各島,把韓江流域各地生產的陶瓷,夏布、紙品、藍靛、桐油、茶葉、煙絲、鐵器等送至東南亞,同時,把從東南亞帶來的香料、飾品,以及韓江流域生產的蔗糖、京果、紙品、煙絲、藍靛、桐油等農副產品送至北方各港,再從北方帶回韓江流域各地所缺的棉花、棉布等產品。在山海交換和對外貿易推動下,韓江航運非常繁榮,韓江水道逐漸發展成為一條商路。由於湘子橋中間是浮橋,可開可合,大橋的建造沒有阻斷韓江航路。清乾隆之前,三河壩以下河段江寬水深,從南洋和中國北方過來的航海大船能夠到達三河壩。潮州的海運業和對外貿易對流域各地經濟發展作用巨大,浮橋意義重大。
浮橋的可開可合使湘子橋成為天然的關卡。鹽稅在韓江商路各種稅收中占比最大,也是最穩定的。韓江口周邊是廣東著名產鹽區,南宋紹定五年(1232年),潮州鹽銷售範圍獲準由粵東擴大至閩西汀州,經過湘子橋的鹽量大增。明代天順年間(1457年至1464年),潮州鹽又獲準銷往南贛的贛州、寧都州。萬歷年間,刑部主事王臨亨至潮州,發出「粵稅之大者,無過此橋」的感嘆。(明王臨亨《粵劍編·志古跡·志名勝》 )清康熙三十二年(1692年),湘子橋邊築榷館,自此,韓江流域鹽引在橋邊發放。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設在三河壩的鹽署移至潮州府城,鹽運同開始駐潮州府城。乾隆進土,望江人檀翠所著《楚庭稗珠錄·粵囊》曰:「列肆盈焉,下橫長木,晨夕兩開,以通舟楫,蓋榷場也。」
一座古橋就是一個窗口,通過這個窗口可以看到潮州的古往與今來。潮州社會宋代勃興,在山海交換和對外貿易的推動下逐漸發展。湘子橋的建造提升了潮州的政治地位,浮梁結合結構使韓江商路的繁榮得到有效保障,增進流域社會經濟發展,為明清潮州社會發展做出重大貢獻。湘子橋市延續500多年,影響由中原遠達海外,是湘子橋歷史濃墨重彩的一筆。
註釋:
註一:光緒《海陽縣志·建置略六》 2008年,P206-207。
註二:茅以升《廣濟橋以中國古代「四大」名橋之一歷史名橋文化名橋的名俏垂譽世界》
註三:羅英《中國石橋·潮州廣濟橋》
註四:尹原弘《關於潮州城市發展的轉機》,《海交史研究》1995年第 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