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甄倚(英美語文學系副教授)
2017年8月12日,美國維吉尼亞州的夏洛特鎮(Charlottesville)發生白種人至上主義份子開車衝撞反種族歧視群眾,造成1死19傷的悲劇。衝突肇因於夏洛特鎮當局決定移除南北戰爭期間有名的南軍將領「羅伯特.李」(Robert E. Lee)雕像,造成白人至上主義者的不滿,號召支持者12日在當地集會以示抗議,誓言「奪回美國」。美國總統川普在慘劇發生後,不願譴責新納粹主義,反而態度模糊不清,聲稱衝突「各方都有錯」。美國近年來種族仇恨與境內白人恐怖主義事件層出不窮,顯示出種族主義的陰魂猶在,一些歷史鬼魂一再回返,成為一種鬧鬼的縈繞,逼迫我們看見那些鄉愿姑息主義選擇視而不見的異己存在。之所以會鬧鬼,乃是冤屈猶在,許多關心種族正義議題的非裔作家也寫鬼,這些鬼到底有什麼倫理意義?不驅鬼除魅,反而是招鬼喚魂,如此的魑魅書寫,在看似無鬼無過去無記憶的世俗世界,能給我們怎麼樣的啟示?
同樣在維吉尼亞州,但我們將時間倒轉回近三百年前的1721年,當年的春夏是該州奴隸買賣交易的旺季,約克河(York River)上放眼望去,一艘艘從非洲黃金海岸(今日的迦納)出發,在大西洋航行數月的奴隸船悠悠駛進內陸,奴隸船頻繁穿梭於河道上,盛況空前,可見人口販賣的熱絡(Smallwood, 1)。十八世紀的維吉尼亞州尚是英國殖民地,彼時除了北美洲的維吉尼亞、馬里蘭、南卡羅萊納外,加勒比海地區的牙買加、巴貝多等島也都是英國殖民地。這些殖民地種植蔗糖及菸草,需要的大量勞力則從非洲輸入。當年人口販運因為太賺錢,奴隸甚至供不應求,英國因此將販奴當成國營事業運作。在英國成為海上強權之前,葡萄牙人是航海先驅,他們十五世紀首先到達西非,回歐後大肆吹噓非洲富饒多金,引起其他歐洲人豔羨,群起效尤。十六世紀中葉後歐洲人爭相投入非洲的人口販運市場,與非洲當地掮客、地頭蛇買辦、人口仲介接洽,開始從內陸出口源源不斷的黑奴給白人買家及種植園園主。
十七世紀後半葉開始,列強在西非沿岸建築各式各樣的囚奴碉堡,黃金海岸淪為名符其實的奴隸海岸。這些奴隸的來源乃是非洲內陸部落間戰爭後的產物,當時的非洲黑人酋長自己也蓄奴,藉由戰爭,將戰敗的敵人當成戰俘販賣給需要大量勞動力的白人買家。這些從非洲各地搜刮來的黑奴,操著不同方言,文化也歧異,先是被關在沿岸的監獄碉堡,等待足夠人數可以塞滿一條船,便啓程航向大西洋。
與骨肉、親人、自己家鄉的社群分離,這些來自非洲內陸的黑奴很多從來沒看過海,過去依賴季節遞嬗的農耕時間來判定存在的歸依感,如今面對茫茫大海,完全失去可判別時間空間的座標。汪洋大海中,船身前進,但日日夜夜海天一色、景物依舊,時間彷彿凝滯。一旦被販賣,他們從此不再是人,只是商品。商品邏輯只談利潤與市場,不談倫理,而剝削創造利潤,更是古今不變的真理,因此載越多奴隸,利潤越多,船長拼命塞人,英國人尤其無良狠心,1714年每艘船平均塞330名奴隸,500-600人的沙丁魚狀態更是家常便飯。除了成年男人與女人,兒童也慘遭毒手,平均來說,18世紀的運奴中有1/4是小孩,19世紀更多達40%(Hartman, 134)。奴隸船有時被稱為流動墳墓(floating tombs)不是沒有原因的,船艙內衛生條件差,屎尿及嘔物吐在塞滿人的密閉空間內四處流溢。這些奴隸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抵抗力差,一旦感染,也沒有足夠的空間進行隔離,就會爆發傳染病。感染下痢、肺結核、天花等非常普遍,致死率極高。
1781年9月6日,一艘名為Zong的英國籍奴隸船從黃金海岸出發往大西洋航行,船上塞了440名黑奴,以這艘船偏小的噸位,明顯超載一倍。在海上航行約三個月後,因為航線的誤判及飲用水的缺乏,船長決定犧牲部分老弱傷殘的奴隸來換取其他人的存活,甚至藉此領取保險金。當時奴隸被當成貨物(cargo),因此如果是自然死亡的話保險公司不理賠,但若貨物在運送途中因意外事故導致毀損滅失,保險公司會予以補償,一個奴隸可以理賠30英鎊。11月29日,船長開始將活生生的奴隸丟入海中任其溺死,有些奴隸拒絕如此無尊嚴的擺佈,自行投海自盡,Zong於12月22日抵達牙買加時,共有132位奴隸被如此殘酷的方式謀殺。這件海上謀殺案震驚英國,對廢奴運動也產生極大的影響,浪漫主義畫家透納(J.M. W. Turner)有名的畫《奴隸船》(1840)也是受到Zong慘案的啓發而創作。
經歷這一段跨越大西洋的恐怖旅程抵達西印度群島,幸運活下來的黑奴,在賣給白人後,一半的人口會在三年內死亡,十八世紀到北美維吉尼亞州的黑人,1/4在一年後會死亡,因為通常能經歷這趟旅程後且存活的人,早已是半死,加上抵達新環境多水土不服,容易生病,心靈的創傷更是無法治癒。
這段橫跨大西洋的販奴航程一般稱為「中央航線」(the Middle Passage),它已成為全球黑人的集體記憶,出現在許多非裔作家的創作當中,船的意象不再中性,它總隱晦地指涉人類歷史當中約1200萬黑人大規模強迫遷徙的悲慘命運。 2015年3月25日的「跨洋販奴貿易受害者國際紀念日」(the International Day of Remembrance of the Victims of Slavery and the Transatlantic Slave Trade)當天,由海地出身的美籍建築師Rodney Leon設計的一座名為「孤舟歸來」(the “Ark of Return”)的雕像在聯合國總部前揭幕,它召喚「中央航線」的冤鬼幽魂與集體記憶,向死者致敬,要我們牢記他們所受盡的滄桑及對抗強權壓迫的勇氣。
「中央航線」開啟了黑人離散各地的漂泊命運,失根的他們在百年後,總有尋根及懷舊的衝動,但時移事往、物換星移,所謂的原鄉也只是想像的投射,因此,許多非裔作家的懷舊書寫,多採取維特蘭娜.波茵(Svetlana Boym)所謂的「反思型懷舊」的路線。在區分「恢復型懷舊」(restorative nostalgia)與「反思型懷舊」(reflective nostalgia)時,波茵指出,前者強調 “nostos”「家」的本源論及本質論,汲汲營營於追「本」溯「源」,後者則縈繞於 “algia”(意即「傷痛」)的情動與流變,在回首的過程中,實踐如德希達所謂的延異(différance),以延異(deferral)取代回歸(return)、以指涉龐雜的邊界穿越代替完整的、有中心思想的原鄉幻象。如波茵所言:「恢復型懷舊以重建過去的輝煌為志業,反思型懷舊則是逡巡於廢墟、時間與歷史的銅鏽(patina)、以及想像他方的夢」(41)。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文學系教授莎娣雅.哈特曼(Saidiya Hartman)2007年出版的回憶錄《失去你的母親:一段沿著大西洋販奴路徑的旅程》(Lose Your Mother: A Journey Along the Atlantic Slave Route)即是體現此「反思型懷舊」的最佳寫照,身為奴隸的後代,哈特曼抱著尋根的夢想踏上迦納的土地;然而,一連串熱切的追尋,換來的卻是排山倒海的失落、失望、與失敗。過去販奴集貨中心的Accra,如今搖身一變成為靚麗首都,後殖民時代獨立的迦納,信仰往前看的資本主義時間,壓根兒不願提及過去,對迦納人而言,只有異議份子及窮人頻頻回首。甚至讓哈特曼訝異的是,許多當地人對跨大西洋販奴歷史所造成的巨大傷害規模竟然一無所知。此外,在美國本土受夠了種族歧視的非裔美人想逃離美國、夢想回歸故鄉母親迦納的懷抱,但擁抱資本主義美國夢的迦納人卻想逃離迦納,想盡辦法偷渡到美國或歐洲。如此衝突及矛盾處處的尋根之旅,貫串整本回憶錄,浪漫共群想像最後只是假象及騙局,尋找母親的旅程變成失去母親的體悟。
1990年起,迦納開始將販奴歷史包裝成觀光產業來吸引西方遊客,美國總統歐巴馬也曾在2009年拜訪迦納,期間他也參訪了著名的海岸角碉堡(Cape Coast Castle),在受CNN主播Anderson Cooper訪問時,歐巴馬提到令他震驚的是,他發現碉堡內囚禁男性奴隸的地窖上面,蓋了一間教堂供白人禱告使用,顯示當年蓄奴與販奴是如此天經地義,連白人基督徒在面臨人類日日夜夜受難的煉獄場景時,也可以如此冷血且視而不見。(註一)在《失去你的母親》中,哈特曼也造訪了許多昔日囚禁黑奴的獄所及碉堡,在海岸角碉堡的地窖內,她進行了類似「觀落陰」的儀式,如到陰曹地府走一趟。她寫到,牢房地板被長年累積的糞、尿、血、脫鱗皮屑組織等沈積物包覆,在最後一批奴隸運走之後,地窖從未被清洗過,廢奴後的一百五十年,這些穢物結晶依然存在。1972年一群考古學家前來地窖探勘,清挖出的地面垢物,竟然厚達18吋,非常驚人。哈特曼說,她前來地窖是為了要尋找祖先,想不到等待她的,卻是「一堆屎」(115)。
然而,真正的歷史真相,從來不可能再現於官方檔案,反而是從穢棄物佈滿的斷垣殘壁縫隙間,憂鬱又無助的我們才可瞥見真相的靈光乍現。班雅明在〈歷史哲學史綱〉(“Theses on the Philosophy of History”)中所闡述的歷史天使形象,其實是充滿憂鬱特質的。這位猶太裔馬克思主義哲學家所信仰的救贖或修復,總是無法脫離一些負面的情感範疇:如痛苦、暴力、傷害、癱瘓等,畢竟他的歷史天使,恰恰是在進步風暴中,回首著過去的屍骸與歷史的暴力,無能為力地承受著驚恐與傷害。這也是酷兒理論教母謝菊克 (Eve Kosofsky Sedgwick)所謂的的修復式閱讀(reparative reading),援引心理學學者Silvan Tomkins的羞辱理論(shame theory)與Melanie Klein的憂鬱位置,謝菊克的修復式閱讀本質上是憂鬱的,因為她看見憂鬱/羞恥能動性與創造性的可能,認為主體唯有將自己放在羞辱的情感位置,才可以超越認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的侷限,才可能與客體產生可以連結的情感關係。
另一本強迫閱讀主體移位至羞辱的情感位置來招魂喚鬼的作品是199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美國黑人女作家童妮.摩里森(Toni Morrison)1987年出版的《寵兒》(Beloved),這一次鬼是以惡靈少女的方式回返陽間。《寵兒》的故事源自一個真實新聞事件,在1851年,一位名叫Margaret Garner 的女黑奴從肯塔基的蓄奴農莊逃走,帶著四個孩子橫渡Ohio River,抵達自由州俄亥俄州辛辛那提附近。當時「逃亡奴隸法」允許奴隸主從自由州(free states)將逃跑奴隸引渡回奴隸州(slave states),根據這條法令,Garner的主人有權討回他的財產,面對突來的追捕人群,Garner寧願殺死自己的小孩,也不願他們被帶回肯塔基州,過著生不如死的奴隸生活。結果一位小孩死於她的刀下,入獄的Garner依然堅信自己沒有錯。這則報導長期縈繞於摩里森的心頭,《寵兒》就是依此事件改編的偉大作品。
小說以魔幻寫實方式呈現新聞事件所無法表達出的驚心動魄、情感與藝術表現的深度,母親Garner化身小說裡的女主角 Sethe,Garner 所殺死名為「寵兒」的女嬰,在小說中借屍還魂成為厲鬼回來找母親索愛及報復。故事開始時是1873年,Sethe和其他三個小孩居住的屋子長期鬧鬼,家中的鏡子突然破掉、傢俱飛起來、嬰兒的手印出現在蛋糕上,兩個兒子因此不堪其擾已離家出走,只剩Sethe和十八歲的女兒Denver還有死去女嬰的陰魂。有一天,一個美少女突然現身,全身溼答答,對自己的身世來歷語焉不詳,脖子上有道傷痕,她稱自己為「寵兒」,年齡和Sethe殺死的大女兒相當,從這個離奇少女的出現,摩里森開始展開她的魔幻故事。
生與死,現在與過去,陰間與陽界,魔幻與寫實,並非涇渭分明, 佛洛伊德在那篇談論「怪誕」(“The ‘Uncanny’”)的有名文章裡,將怪誕的反覆出現,解釋成一種主體被顛擾的狀態;也就是說,主體退化到一個自我與外在世界並非涇渭分明的混沌狀態。「怪誕」的產生顯示出主體理智系統的脆弱性,它的出現打破了傳統認知一貫視為理所當然的二元對立,突顯出「現實」與「想像」、「自我」與「他者」之間的「鄰近性」(proximity)。佛洛伊德指出,怪誕經驗所引發的「覆返」效果,可以追溯到極早的前象徵時期;而這個主客不分的時期,是我們笛卡爾主體自以為已經克服,卻依然在我們意識系統中行使恐怖力量。如同佛洛伊德所言:「『覆返』已經成為一種恐怖的東西,就彷彿是,當其神聖性不再被膜拜時,諸神瞬間變成魔鬼」(236)。
另一本用穿梭陰陽界的手法來談種族問題的小說是美國知名黑人科幻小說家奧克塔維雅.巴特勒(Octavia Butler)1979年出版的《親族》(Kindred),小說開始的場景是1976年6 月9日,時逢黑人女主角Dana26歲的生日,她這天正與白人丈夫Kevin忙進忙出,因為他們於當日搬進位於洛杉磯市郊的新家。正當在整理搬家物品時,Dana忽然頭暈目眩,下一秒她發現自己跪倒在一個未知的河岸邊,耳邊一陣小孩尖叫聲,她旋即衝去河裡救起快溺斃的白人小男孩,當她將男孩救起至岸上,對他進行人工呼吸後,抬起頭來發現一支來福槍槍桿正對著她的眼睛。接著她又開始覺得噁心想吐,下一秒竟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新家客廳,但全身濕漉漉,佈滿爛泥。
其實,這一切並不是Dana的幻覺,她方才噩夢般的經歷是所謂的時空穿梭,她被帶到的地方是1815年馬里蘭州的一個蓄奴莊園,她救起的小男孩其實是她遠古的祖先Rufus。小說中她總共會有六次不同的時空穿梭,每一次待的時間長短不一,有幾次她的丈夫也會跟她一起穿梭,甚至有一次她成功回到現實當下的洛杉磯,但不幸的是Kevin還滯留在十九世紀蓄奴的南方。
整部小說高潮迭起、驚悚萬分,誰能想像從一個安全無慮的現實世界,忽然間被帶到充滿暴力及殘酷的蓄奴過去?尤其對於身為黑人女性的Dana,如此時空穿梭更是充滿驚怖,除了身遭強迫奴役、忍受語言羞辱、精神磨難與肢體私刑,很多時候都差一點沒了性命。她第一次時空穿梭時所拯救的小孩Rufus,此後每次身陷危險都會「呼喚」她,Rufus隨著時間越長越大,Dana必須確保Rufus能繼續安全長大,因為未來他和女奴愛麗絲會生下一名混血小孩Hagar,而Hagar將會是Dana的女祖先。
小說名為Kindred,除了指涉Dana和白人奴隸主子間的血親關係之外,也意味著在蓄奴的南方莊園內,黑人社群中所培養出來的相濡以沫、同甘苦共患難的弱勢結盟情誼。「家」與「家人」的定義不只是基於異性戀婚姻家庭生殖主義下的血緣關係,而是可以更寬闊地想像某種廣納異質性的多元親密關係,如此型塑的共群,是可以共感於傷害與羞辱的共同經驗,超越認同政治當中信仰同質性(essentialism)的侷限。
在Dana最後一次的穿梭陰陽界時,她的左手臂竟然卡在現實與過去的混沌處拔不出來,最後只得猛扯,斷肢殘幹地回到現實世界。如此暴力的描寫,也是想凸顯奴隸制度的殘酷與恐怖,惡癌蔓延之邪惡,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這三部小說不止利用鬼魅書寫來批判種族主義如同鬧鬼般的縈繞性(haunting),作家本身也像巫師一樣對讀者進行包括觀落陰、牽亡靈、收驚等儀式。在閱讀的過程當中,作為讀者的「自我」,必須暫時離開主體的中心性,將「自我」放在「他者」的位置, 甘願被「他者」的異質性、邊緣性、身體性玷污,認知到「他者」事實上是與「自我」相互依存。
法國哲學家儂曦(Jean-Luc Nancy)談 “ec-stasy”這個概念非常有趣,這個希臘字,根據朱元鴻的說法,具有「移除,易位,出離,旁立,出神,恍惚等意涵」(188)。在中譯本《解構共同體》(Inoperative Community),蘇哲安選擇將之譯為「出境」。我們可以這麼說,所謂主體「出境」的經驗,可以發生在佛洛伊德談論的暈眩神祕的怪誕感、紀傑克(Slavoj Žižek)的「歪像視覺」(anamorphic vision)、以及克莉絲蒂娃(Julia Kristiva)的賤斥(Abjection/the Abject)理論。這些理論家雖然出自不同的哲學系譜,但他們所關心的,皆是主體與他者的互參關係。對他們而言,所謂帶有批判性的自覺與自省的倫理主體,並非是自戀式、自保式、排他式的,而必須是與「他者」站在平行位置,甚至必須暫時「出境」一下, 讓自己的主體被他者進駐、附身。
川普當選後,白人至上論者因為有靠山,種族仇恨及排外情緒在美國如野火燎原般燒起,看見三K黨組織在全美各地動員,捍衛聯邦旗及聯邦時代的將領雕像、對非裔及左派民權人士展開暴力攻擊的新聞畫面時,的確令人有深切的時空錯置感。歷史的幽魂猶在,壓抑不斷回返,我們該如何與鬼魂對話?記取他者的受難,了解當下西方世界的富裕與擁有,是如何建立在他者的奴役與剝奪,這才是我們的倫理責任。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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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註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gmDoon_yC0
作者介紹
許甄倚,美國Rutgers University比較文學系博士,現任國立東華大學英美語文學系副教授。研究領域包括英美現代主義、酷兒理論、女性主義、現當代英美同志文學與文化論 述、情感研究、酷兒離散與族裔文學。學術論文散見《中外文學》、《中山人文學報》、《淡江評論》、《歐美研究》、《文山評論》、NTU Studies i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Comparative Literature Studies、Feminist Studies in English Literature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