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芷芸 蘭陽女子高級中學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王維〈相思〉
雁前輩們在瘴癘中迷失南國的方向
遷客絮叨至今
失落在煙硝夾頁中
於是我銜一根雪白尾羽
從江湖鏢局調派文人書案
二十世紀末傳信人們的心願
散落一沓思念自此迢迢南歸
耳聞你於簷下的窸窣嘟囔
纏著春思的頻率
念想的枝椏瘋長
簡訊框住文字蔓生卻依然
那是我曾經棲息的短枝
殘雪聚眉間卻壓不熄你
冒出點點星火 那是紅豆
是春的輪廓
是鍵盤上無聲滾落的相思
嘟——嘟——
那句不敢脫口的近來可好
被我悄悄塞入語音信箱
你只是在春風中囈語：
「今日也無待辦事項。」
如昏鐘的嗓已啞
難眠之夜從黃曆輾轉至塔羅占卜
今日只宜採擷不宜相思
恍惚落入睡鄉的陷阱
看那紅豆積聚成山
手掬一捧沉甸甸的春光
拂掠朝夕貪戀的餘溫
縫隙間卻悄然溜走
惹得鳥聲啁啾聒噪
什麼聲音竟也咚咚落下
突地 你自夢的窗櫺顛仆而出
文字在小匣內噠噠遊走
聲細如春蠶愁思傾吐
垂延至榻下
一挽纏綿如月光
淌出窄矮門隙
我佇欄上看夜色潮濕
驀然間 我也隨星月載浮載沉
千禧年以後
瘴癘消散在錯綜電纜中
我落在廣場上輕啄一片平和
不再八方奔波 退休
是最好的歸宿
但請安心度過今宵
無線電能攀附念想的長度
在經緯阡陌間 相生共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