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圍牆倒塌二十八年:28年的分裂歷史與28年的融合努力── 賴昀辰

賴昀辰(公共行政學系助理教授)

1989年11月9日,28年來將柏林分裂為二的柏林圍牆,在蘇聯放棄布里斯涅夫主義、東德人民不斷要求開放民主化的壓力下,終於崩塌。東柏林的民眾歡欣鼓舞的爬上柏林圍牆湧入西柏林,柏林人拿著斧頭、槌子,痛快地敲碎造成家庭破碎、骨肉分離、手足斷裂、生命剝奪等無數悲劇的柏林圍牆。柏林在東西分裂了28年後,終於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城市。28年的分裂帶給柏林人無數的傷痛。如今,柏林圍牆倒塌後,28年的時光漫漫逝去,在這與柏林圍牆矗立時間同樣長度的時光間,柏林市政府與公民社會是用如何的方式修復弭平這段歷史傷痕呢?

柏林作為世界大城,在國際政治舞台上一直是一塊兵家必爭之地。柏林在世界的地位自18世紀以來就已逐漸浮現,例如18世紀的德國詩人Jean Paul就曾說「比起一座城市,柏林更像是世界的一部分」(Berlin ist mehr ein Weltteil als eine Stadt.)。柏林做為普魯士王國的首府,在1870年普法戰爭結束德國統一後,成為德意志帝國的首都。歷史悠久的柏林作為世界大都市及德國首都,受盡無數戰爭摧殘,兩次世界大戰更為柏林帶來毀滅性的破壞,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柏林作為納粹首都,遭受盟軍的猛烈轟炸,使得戰後的柏林成為一片焦土,再無絲毫往日榮光。雖然世界大戰結束,但柏林的苦難還在持續,緊接而來的命運是成為冷戰美蘇兩強對峙下的犧牲品。

圖一:柏林市政府將詩人   Jean Paul
對於柏林的頌揚作為城市宣傳標語,作者攝於柏林泰戈爾機場外。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根據1945年波茲坦會議的決定,戰敗的德國由美、英、法、蘇四國分區佔領。西北部由英國控制、西南部與法國接壤處由法國接管、德國南部由美國佔領,而與蘇聯較接近的德東區域則由蘇聯掌控。柏林位處德東地帶,本應屬蘇聯控制區域,然而鑑於柏林的特殊地位及重要性,美英法不願由蘇聯單獨控制柏林,遂將柏林一分為四,由美、英、法、蘇分區佔領。

圖二:德國與柏林分區佔領圖。(圖片來源:維基百科Territorial   evolution of Germany)

由於理念及意識形態的差異,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與由蘇聯主導的共產陣營漸行漸遠,蘇聯遲遲不願讓德國各佔領區合併,亦不願意接受西方的經濟政策。為此,1948年美英法決定自行討論柏林問題而召開了倫敦會議,會後三國決議將其管轄的領土合併,在德國西部成立一個政權。蘇聯亦隨之宣布將在蘇佔區成立另一政權。

倫敦決議意味著柏林的美、英、法佔區將成為西德領土,等於西德的勢力將深入東德的心臟,對於蘇聯來說簡直猶如芒刺在背,尤其蘇聯特別擔心若容許在共產德國的心臟有著資本主義的西柏林存在,西柏林將會成為西方世界打擊共產主義的先鋒陣地。隨著東西的衝突因為貨幣改革問題而激化,蘇聯遂在倫敦決議後的三個月,決定切斷西佔區對外之水陸交通與貨運,使西柏林成為孤島,盼能逼迫西方陣營撤出西柏林。然而美國不甘示弱,以空投的方式持續向西柏林提供補給,空投的時間持續將近一年,運輸次數高達20萬次,提供多達4700萬噸的食物及燃料等補給,保障了220萬西柏林民眾的生活。封鎖直至隔年五月,蘇聯才認清封鎖無法使美國撤出西柏林,於是放棄對西柏林的封鎖。

柏林危機結束後,俗稱西德的德意志聯邦共和國(Bundesrepublik Deutschland,BRD)於1949年在美英法佔領區成立,而東部區域則在蘇聯的扶植下組成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國(Deutsche Demokratische Republik,DDR),亦即所謂的東德。柏林在此情勢下一分為二,蘇聯所佔領的東柏林區域成為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亦即東德的領土。原由美英法所佔領的西柏林區域則由西德控制,西柏林由東德團團包圍,成為一塊飛地。此時的東西柏林之間雖設有檢查哨管制進出,但基本上東西柏林間的往來是被允許的,於是每天有上萬人來往東柏林及西柏林之間。

東德的計劃經濟模式在1950年代陷入瓶頸,然而東德政府仍大規模增加國防資源以強化軍隊。東德資源大量投入軍備建設的結果是造成東德內部民生必需品的匱乏,相較之下,西柏林的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則是顯得欣欣向榮。柏林開放的邊界讓東德人有機會目睹燈紅酒綠的西方,尤其在馬歇爾計畫的資助下,西方極力將西柏林裝飾成為展示資本主義繁榮的櫥窗,例如座落在東西柏林交界處的柏林交通樞紐—威騰堡格廣場(Wittenbergplatz)上的卡迪威百貨公司(KaDeWe)在1950年代裝修後重新開幕,其所在的陶沁恩大街與緊鄰的庫達姆大街成為柏林最繁榮的商業區,被視為西德經濟奇蹟的象徵。卡迪威百貨在德文中意味著「西方世界的百貨公司」(德文:Kaufhaus Des Westens,取其字首簡稱KaDeWe,英譯Department Store of the West),在這裡人們可以接觸到來自於西方世界的各式新貨品及奢侈品,而其名稱「西方世界的百貨公司」更再再提醒人們西方世界及資本主義的繁榮光景,卡迪威百貨甚至聘用許多來自東柏林的銷售員,讓東柏林民眾直接感受資本主義的震撼力量。據統計,這個時期大約有五萬的東柏林人在西柏林工作,(註一)他們每天坐著地鐵穿梭在共產主義及資本主義兩個世界間。

東德的人民每天往來西方,透過地鐵從封閉的共產主義到開放的資本主義世界只需要兩分鐘。東柏林的人們看到西方世界的繁榮,開始渴望西方世界的舒適生活、多樣化的商品以及平等的競爭機會。於是,每個月平均有上千個東德人逃到西柏林尋求政治庇護,甚至波蘭、捷克斯洛伐克等東歐國家的人民,亦將西柏林視為通往西方世界的道路,藉由逃到西柏林來離開共產世界,一去不返。這些逃出共產鐵幕的難民多數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和專業技術人員,他們的離開使得東德及共產世界損失重要的勞動力,造成經濟大失血,狀況嚴重到連工廠領班都不能確定隔天可以有多少工人進來工作。另一方面,西德竭盡所能地幫助來自東方的人找到工作、安頓他們的生活,為此,東西德間的緊張敵對不斷的升高。

1958年第二次柏林危機爆發,蘇聯要求美英法撤出柏林,然而西方拒絕蘇聯的要求。隨著柏林危機的惡化,人們害怕東德即將崩潰,而東德的崩解可能導致北約與蘇聯發生衝突,在這樣的恐懼下,人們不斷地越過邊界逃往西方,難民潮成了難以抵擋的洪流。據統計,那段時期共有近300萬東德人逃往西德,而東德的總人口亦才不過1900萬人(註二),等於東德損失了將近六分之一的人口。為了抵擋人力的不斷流失,東德決定採取行動。在蘇聯的默許下,1961年8月13日,當人們在一個舒爽的週日早晨悠悠醒來時,赫然發現柏林城已一分為二,東德切斷所有東西柏林間的交通,包括地鐵(U-Bahn)及城鐵(S-Bahn),並且用鐵絲網將西柏林徹底包圍,人們不再能夠自由地往來東西柏林之間。

邊界的關閉是突然其來的,許多到東柏林渡週末的西柏林人來不及返回西柏林,而在西柏林工作的東柏林人也不再被允許到西柏林去。於是,親子、家人、骨肉、朋友被迫分離。柏林人期望西方盟國能夠對東德提出抗議,然而西方盟國卻保持沈默。原來是西方盟國亦擔憂難民潮的衝擊會將東德及蘇聯逼到牆角,進而引發無可挽回的衝突,而這是西方世界不願看到的。圍牆雖然衝擊了柏林民眾的生活,但在穩定國際情勢上,卻不失為一個緩和局勢的折衷辦法,於是在國際情勢的考量下,西方對圍牆選擇沈默。鐵絲網豎立起的三天後,水泥磚塊很快的取代了鐵絲網,長達155公里的柏林圍牆從此橫亙在東西柏林之間。雖然圍牆的厚度僅十五公分,但這十五公分的距離卻將西柏林徹底孤立,成為共產世界中的自由孤島。為了國際局勢的穩定,柏林人被迫犧牲、被迫為世界穩定付出代價。

然而,柏林人在近百年的歷史苦難中所培養出來的韌性卻非一道十五公分的圍牆所能折斷,不論是東柏林人還是西柏林人,皆想方設法突破圍牆的限制。在圍牆初立之時,即有東德士兵毅然決然跳躍鐵絲網逃入西柏林。拯救東柏林民眾更成為西柏林消防隊的日常任務,東柏林人會從交界處的公寓樓房窗戶向西柏林丟擲紙條,寫下他們預計在哪一天哪一個時間從哪個地方逃脫,於是西柏林的消防隊會事先預備援救工具,支援進行逃脫行動的東柏林人。人們或是跳下大樓,或是改造汽車、行李箱、焊接器、音響等貨物,藏匿在其中偷渡,有人駕駛汽車衝撞圍牆、有人自製軍裝偽裝成士兵穿越檢查哨、有人潛水越過東西柏林邊界的萬湖、有人用滑輪滑過東柏林的天空逃向西柏林,甚至還有人自製熱氣球飛越邊界。

而位於自由世界的西柏林人則是發揮同情精神救援東柏林人,例如從西柏林駕駛輕航機潛進東柏林,製造假證件提供東柏林人逃亡,甚至是挖地道協助東柏林人逃脫。在圍牆穿過的貝爾瑙大街(Bernaustr.)上,短短的一公里就出現了十一個地道,然而在東柏林的秘密警察搜捕下,僅有三個得以完工並成功使用。著名的五十七號地道即是由三十七個西柏林人花了六個月挖掘而成,地道全長145公尺,深度十二公尺。由於那個年代尚無精確的定位系統,因此地道偏離原本預計的出口而出現在一座院落的廁所中,使得工作小組一度猶疑是否要使用千辛萬苦挖掘而成的地道,因為他們擔心民眾進入廁所只進不出將會引起秘密警察注意,幸好此地道後來成功幫助五十七名東柏林人成功逃脫。

成功的逃脫故事振奮人心,然而更多的是在機槍掃射下成為圍牆邊的冤魂悲劇。根據統計,共有5043人成功逃入西柏林,然而被逮捕的人數亦多達3221人,至於在圍牆邊被打死的逃亡者數字迄今未明,確認的人數至少有136人,而受害者組織則估計死亡人數超過700人。(註三)

柏林圍牆屹立在東西柏林之間長達28年。1989年,蘇聯在經濟衰退的壓力下,不再堅持布里茲涅夫主義,亦即將減少對衛星國家的控制及干預,東德開始出現抗議遊行,要求統一的德國。1989年11月9日,近百萬的東柏林人走上街頭,到了深夜,檢查哨邊已聚集了近三萬人,東德抵抗不住群眾的壓力,遂在半夜11點宣布開放邊界。東柏林人突破邊界湧入西柏林,而西柏林人亦迅速加入這個歷史時刻,奔到圍牆邊歡迎東柏林人的到來。整個城市充滿了狂歡的氣氛,人們爬上布蘭登堡門前的圍牆上,喊叫、狂歡、手舞足蹈,齊聲歡叫「推倒圍牆」!隔日,人們開始拿著斧頭、槌子一片片敲下圍牆,敲碎這個造成無數家庭破碎及人間悲劇的冷戰象徵。

柏林牆倒後的328天,德國在1990年10月3日統一。德國內不再有東西的藩籬,柏林在分裂了28年後,終於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都市。然而28年來的隔閡卻非一夕之間得以弭平,儘管在分隔期間,為數眾多的東柏林人想方設法逃入西柏林,然而卻有更多的東柏林人在東德的統治下沈默度日。28年的鐵幕生活使得東柏林人從抗拒、到臣服、到習慣,習慣於不需要選擇、不需要比較、不需要競爭的齊頭式生活。例如東德時代東柏林商店中的麵條、醃黃瓜只有單一選項,所有人的吃穿用度幾近相同,人們不會因為買不起昂貴的商品而覺得自卑,而人們日常生活中最大的想望僅是能夠排隊購得一台拖笨車(Trabant,或暱稱Trabi)。柏林統一後,東柏林人逐漸發現他們的生活水準與西柏林人相差甚遠,即使東西德統一時,西德給予的一比二兌換東德馬克的承諾高估了東德馬克(註四)而讓東德人生活無虞,但商店的品牌讓他們眼花撩亂無從挑選,衣著上他們穿不出西柏林人的品味,但就連在東德時代最大的奢侈品拖笨車,跟西德的賓士、奧迪、BMW等名車相比,亦變得十分笨拙及廉價。因為當時東德物資缺乏,所以拖笨車無法以鋼鐵打造,而是以棉纖維和樹脂混合物做成外殼,質感上類似厚紙板材料,這樣的「紙糊車」放在以鋼鐵打造的名車旁,勝敗優劣自然明顯可見。在這樣的文化衝擊下,東西柏林人在統一後反而逐漸產生階級差異及貧富差距的疏離感。電影「再見列寧」即描繪了追求自由、抵抗共產的東柏林青年,在柏林圍牆倒塌後受到的文化衝擊及發現資本主義的殘酷面而產生的種種迷惘。

圖三:東德的「紙糊」拖笨車,作者攝於柏林釀酒廠博物館常設展──東德的日常(Alltag in der DDR)。

除了東西柏林人因為分隔28年所產生的文化差異外,柏林市政府也在統一後面臨了巨大的財政負擔。圍牆倒塌的激情褪去後,柏林面對的是如何讓這裂解了28年的兩側合而為一的困難問題。為了讓東西柏林的交通、住宅、公共建設等設施能夠平衡,柏林市政府在統一後不斷舉債建設東柏林,造成柏林市政府的長期負債,連柏林前市長沃維雷特(Klaus Wowereit)都承認柏林是個貧窮的城市。(註五)為建設東柏林,柏林整體市民背上龐大的負債,這是為了追求民族統一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柏林人將這段傷痛歷史牢牢刻記在他們的生活裡,155公里的圍牆大多已拆除,但市區的東北界留下1.3公里的圍牆遺跡,牆上共有105幅圍牆塗鴉,讓後人一邊感受柏林圍牆的樣貌,一邊藉由繪畫塗鴉思考自由的真諦;而當時圍牆豎立處的地面全數保留拆除後的磚瓦痕跡,提醒人們昔日的傷痛。逃往場景不斷上演的貝爾瑙大街上,則是將拆除圍牆後的界線以鐵管裝置藝術來做開放式標記,並在旁邊設置紀念館,以文字和圖像述說圍牆的歷史;東西柏林分裂時期最繁忙的查理檢查哨(Checkpoint Charlie)旁則設立了圍牆博物館,裡面的文物訴說著當時的柏林人是如何鼓著勇氣,憑著智慧奔向自由世界的血淚事蹟。就連逃亡時的地道也在整修之後開放參觀,讓後人體會當時的人們為奔向自由所付出的努力。

在圍牆倒塌的紀念日,柏林市政府也常常舉辦慶祝活動來記憶這段分裂的歷史悲劇。例如在2009年圍牆倒塌二十週年紀念,柏林市政府在昔日圍牆豎立的位置上放置了上千片由全德學童及各國藝術家彩繪的骨牌,骨牌高2.5公尺厚15公分,大小與當時圍牆相同,蜿蜒綿延的排列就如同昔日的圍牆,不同的是上面繪滿了孩子們對於自由的理解與想像。在紀念日當晚,波蘭前總統華勒沙(Lech Walesa)及歐盟執委會主席巴洛索(Jose Barroso)帶頭推倒骨牌,象徵柏林牆倒引發的連鎖效應及新歐洲的誕生,並同時意味著柏林圍牆再次倒塌。而2014年的二十五週年的紀念活動則是在圍牆線上擺放了八千顆光球,形成綿延十五公里的光明邊界(Lichtgrenze),在黑暗的夜晚點亮柏林。在紀念日當晚,氣球一顆顆緩緩升空,象徵圍牆倒塌飛向和平。

圖四:柏林圍牆倒塌紀念活動,20週年以骨牌置於圍牆舊址(上),
以光球置於圍牆舊址上(下),作者攝於柏林。

柏林以各式方法記憶圍牆的歷史教訓,希望能在東西分裂28年後盡快促進東西兩側的融合為一,這樣的融合努力亦成為柏林歷史的一部分。圍牆分裂柏林長達28年,而2017年恰為柏林圍牆倒塌的28週年。在這與柏林圍牆同壽的日子,柏林並未為2017年的28年圍牆倒塌舉辦盛大慶典,而是靜靜迎來柏林統一超越圍牆分裂的歷史日子。如今,世界的分裂已由過往的東西陣營意識形態對立,轉為南北問題的貧富差距。而貧富差距的問題不僅存在於南北結構,在全球化浪潮中,已開發國家內部全球化贏家輸家的對立亦成為今日國際政治主要面臨的問題之一。柏林作為世界大城,無法自立於如此浪潮之外,意識形態問題已不再是柏林融合的主要障礙,融合進程問題轉而受到全球化帶來的貧富差距影響。世界仍在分裂,柏林的融合進程仍在持續,歷史,仍在柏林持續進行。

註釋

註一:http://www.epochtimes.com/b5/11/8/15/n3344150.htm

註二:http://www.epochtimes.com/b5/11/8/15/n3344150.htm

註三:http://www.epochtimes.com/b5/11/8/14/n3343367.htm

註四:當時黑市的換匯比率約為七東德馬克兌換一西德馬克。

註五:沃維雷特的名言是Berlin ist arm, aber sexy(柏林雖貧窮,但卻性感)。

作者介紹

賴昀辰,台大政治系學士、碩士,獲教育部公費留學資助,2015年於德國柏林自由大學取得博士學位,現為國立東華大學公共行政學系助理教授,主要研究興趣為歐洲治理與國際關係。在國際關係歷史舞台的柏林長居近七年,期間踏遍歐洲近40國,以實地的親身經歷,觀察接觸國際關係發展及歐洲歷史文化。回國後通過外交特考及外領人員訓練,短暫服務於外交部歐洲司。現於東華大學教授國際關係及全球化,亦負責東華大學之國際學術合作交流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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